她不算很漂亮,可一颦一笑很可,带着未沾风尘的纯净味道。 我跟在她的身后,蹑手蹑脚来到口边缘,探头往里看。里面是一间密室,我一眼就看到了阿赞汶洛,他站在一个口前,迟疑着没有进去。 他忽然一侧头,我吓得赶紧缩脖子回去,只听他在里面说了一句话。女孩对我做个手势,示意千万不要说话,然后她换了一种语言,和阿赞汶洛应答。 女孩走进了密室,阿赞汶洛脸沉,和她说着什么,女孩的语速很快。 两人说了几句,阿赞汶洛盘膝坐在地上,嘴里念念有词,然后凭空对着那口一指。 我趴在边缘看着,心跳加速,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觉那口似乎更加黑暗深邃。 阿赞汶洛站起来,慢慢往外走。 我这才好好地观察他,他和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,都是黑黑瘦瘦,脸发黑,像是亚热带丛林里的猴子,破布条披在身上,充斥着浓浓的煞气。 看他要出来,我赶紧躲到一边的石头后面,紧紧裹着铝衣服,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了。 阿赞汶洛走出来,并没有看到我,也没有任何觉察,径直走远了。女孩慢腾腾在后面跟出来,四下看着,我悄悄探出头来,轻轻打了个口哨。 她走过来,有点难过地说:“你们的同伴都进了镜子,出不来了。” “镜子?那是什么东西?”我说。 她摇摇头说:“我没进去过。据说里面通向另一个世界,是这里地中的地,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。” 我有点呆不住,想进去看看,她拉住我:“你不要犯傻,你的同伴都活不了,你去了也是找死。” 我急了:“那么多人怎么就死了?不行,不行,不看一眼,我心有不甘。” 她咬着牙,眼里竟然浸着泪水:“真的不能进去,很多人都曾经进到里面,都是再没有出来过。那里非常危险,你也会死在里面。” 我忽然想到:“对了,阿赞汶洛呢?” “有人来这里和他斗法,师父回去继续斗法了,他要把私闯这里的人都杀光!”女孩说。 我浑身燥热,明明同伴都在眼前,包括三舅,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,我急得地转,一个劲说怎么办。 “实话跟你说吧,”我说道:“来斗法的那人是我三舅,我要想办法救他。” 她摇摇头:“不可能的,他们进了时间窟,轻易是出不来的。除非像我师父这样,已经在我的身上参透了时间的秘密……” 我马上觉察不对劲:“在你身上?为什么参透时间,要在你的身上?” “哎呀,不和你说了,师父进入时间窟,我也要回去助他一臂之力。”女孩要走,我马上醒悟,她是阿赞汶洛的帮手,不能让她去。 我一把拉住她:“你不能去。” 她看着我。 “和阿赞汶洛生死相搏的那个人是我三舅!”我大声说:“我不能让你去帮助他的仇人。” “可汶洛是我的师父,你帮你三舅,我帮我师父,这有什么不好的?”女孩眨眨眼看我。 我有点无语,她说的没有错。我觉得这个女孩对人的提防心很差,或许她从小就被圈养在这里的原因。 我突然生出一个主意:“你跟我走吧。” “啊,去哪里?”她有些惊慌:“我都说过了,我不能离开这里,师父不让。” 我说:“你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吗,你就不向往自由吗?外面的大城市可好玩了,我带你走,远远的离开你师父。你的师父其实是在利用你,等你没价值了就会杀了你。” 女孩被说动了:“他不让我走,他对我说,我这一辈子都是他的,坚决不让我离开一步。” “走吧。”我说:“现在是多好的机会。你师父正在斗法,无暇管你,现在不走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。” 女孩怔怔看着我,“我如果被师父抓住,恐怕他会像其他人那样,杀了我的。” 我也是咬着后槽牙:“没事,有我保护你!你难道想一辈子困死在这里?” 我心说话,三舅啊,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。我是无力和阿赞汶洛对抗,但是这一招釜底薪还是很厉害。我有预,这个女孩的能力非同一般,如果真要把她带走,三舅和阿赞汶洛之间的对抗,说不上谁赢谁输。 我也没想那么多,只想着把这个女孩哐出去,她这个人未经世事,特别好骗。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,我不知道哪来的赖皮劲,对她好说赖说,能看出她对外面的世界是极度的渴望。 “我只想看看天空的样子。”她对我说。 我不由分说,拉着她跑,女孩跟着跑了一会儿,说道:“你跑错了,跟我来。” 我跟着她,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了窟,到了外面黑不隆冬的地下室。跟着她走,终于找到了出口,我看到地上放着的还在亮着的那把手电筒,一时恍惚,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。 我跟她从地下上来,到了上面的葬岗,天已经亮了,空气很炎热,尸臭的味道更加浓烈。 我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,钻进了树丛。她好像对什么都特别兴趣,看着天看着树,甚至连忘返。我有些愕然:“你有多长时间没出来了?” 她看着蓝的天空,轻轻说:“好像有十年了。十年里,我从来没见过天空和太的样子。”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丑丑 “你被你师父在地下关了十年?”我问。 女孩点点头,地说,“谢谢你。” 我仔细看她,她几乎衣不蔽体,几条破烂的布围在身上,能看出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少女,皮肤极其细腻,下面赤着脚,踩在地上。 我说道:“我们的向导困在下面,我找不到出去的路。” 女孩想了想说:“我们先回村里吧。我还记得村里有猎人,可以带我们出去。” 现在困在柬埔寨的边境深山,我在这里就是个瓜皮,如果只有我自己,可能会活活困死在这儿。我忽然发现,把这个女孩拐出来,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。 我们进入密林之中。地上都是尖锐的树枝,还有很多荆棘丛,她赤着脚,我实在不忍,想把自己的鞋给她。 女孩看着我,眼睛眨呀眨,欣地笑了:“不用的,你自己穿吧。你对我真好。” 我有些汗颜,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我赶紧岔开话题,问她怎么会汉语。 女孩告诉我,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,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,记得深山里来了一只队伍,其中有一个人很面善,对她很好,还用一个名叫照相机的东西,帮她拍了照。那个人告诉她,自己是中国人。女孩跟着这个人,学了一段时间的中国话。以后的子里,虽然她再也没有遇到中国人,但是中国话却在她的记忆深处落下了,她过目不忘。 她看着我说:“当你第一次说中国话的时候,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。” 我从兜里拿出那张阿赞汶洛的老照片:“你看,是这张照片吗?” “啊,”她惊喜地叫着:“就是这张照片,上面的小女孩就是我。” 这时,我才真真切切证实了自己的想法,在深山村子的时候,老巫婆曾告诉我们,在三十多年前,村里出现过一个圣女,小小年龄便能预测未来事,最乎的是,她说谁谁就死,后来村里认为此女不可留,便要沉潭,是阿赞汶洛救了她,收了她当徒弟。 我看着面前的她,距离拍摄照片的三十年过去了,她似乎仅仅比照片上的小女孩大了十岁左右,仿佛有二十年的光在无形中被略过。 我好奇地问:“你为什么不老?” “老?”她好奇地说。 看来在她的思维里,并没有老的概念。我一时无法跟她说明白,什么是老。 有她在丛林里带路,我们走得很快,翻山越岭之后,终于在下午的时候,回到了山村。 村口有一些村民们,看到我们都愣住,有人撒脚如飞进去汇报,时间不长,村长和老巫婆领着一些人出来,他们怔怔地看着我们。 女孩看到他们非常高兴,过去用当地的土语说着什么,谁知道村长和老巫婆的面很凝重,他们和女孩着,时不时摇摇头。女孩说着说着,脸由高兴变成了低沉,眼圈红了,最后含着眼泪回来,低声对我说:“他们不收留我们。” 我不高兴:“为什么?” 女孩说:“他们说我是不祥的人,留在村里,只能给这个村子带来灾祸。” 我没有办法,想发火又发不出来,只好让女孩告诉他们,能不能晚上在这里留宿,明天早上离开。 村长的态度很坚决,苍老的脸上都是决绝之,坚决不让我们住进村里。最后好说歹说,老巫婆和村长商量之后,让我们可以住宿一晚,明天早上必须离开。 我们两个被收留在后面的废弃木屋里,就是数年前那场大火留下来的废墟。 村民们还算好客,晚上并没有饿着我们,准备了一些烤饼和。我吃了之后,身上有了几分暖意。 我和女孩在一个木屋里躺着,屋子的天花板已经烧毁,能看到外面的星空。 我想着进山的这段子,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。来的时候,那么一大帮人,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唐硕,两个香港记者,还有本地向导和吴法师。此时此刻,却只有我一人跑了出来,身边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。 我认为唐硕他们并没有死,不能接受他们死亡这个现实,他们到了镜子里,说不定有一番奇遇,会在哪里再次出现。 他们一定不会死的。 女孩没有睡,怔怔看着天上的夜空。我们两个都是和衣而卧,我躺在她的身边。我侧着身问她,你有名字吗? 女孩点点头:“我有。当年那个中国人给我起了个中国的名字,叫丑丑。” “丑丑。”我喃喃说。 丑丑说:“那中国人告诉我,他们家乡有这样的习俗,小孩子起名,以后好养活。他说我很可,长大了以后会天妒红颜,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,叫丑丑,说以后老天爷就不会难为我了。” 我听得心里很是温暖,问道,那个中国人呢? 丑丑怔了怔,眼圈红了,轻轻说:“被师父杀了。” 我愣了,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,心中对阿赞汶洛又是恨了一层。这个人修法,虽然有大神通,但也泯灭了人。 丑丑忽然转过身,用胳膊肘垫着脑袋,眼睛眨呀眨地看我,“你又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王强。”我告诉她。 “王强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问。 我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,突然之间我冒出一个灵,让阿赞汶洛去中国救油漆厂那些领导,现在看是痴心妄想了,莫不如把这个女孩给忽悠到中国去,她是阿赞汶洛的徒弟,一定帮这个忙,到时候一百万不就到手了。哈哈,我发现我真是个天才,无意之中居然破了这个死局。 我说,“你师父的本事,你学会了多少?” “他教我怎么通灵,还教我怎么落独门秘降,”丑丑说:“我不学他就打我。” 妥了这就。 我说道:“你师父还有两个徒弟,你知不知道?” 丑丑点点头:“有一个还是他的儿子。”她说的是素班。 “我师父的那个儿子,还想娶我,让我当他的老婆。”丑丑眨着眼说:“我师父说了,等他这次回来,就让我嫁给他。” 我听得有些酸溜溜的,“那你想嫁给他吗?” 丑丑很认真地想了想:“当老婆就是给他生孩子。我无所谓的。给他当老婆就当老婆。” 我叹口气说:“两个人在一起,是需要情的,没有情是不能勉强的。当老婆也不只是生孩子那么简单。” “情……”丑丑喃喃说着,她忽然看我:“我们之间有情吗?”BowucHINa.cOm |